大学英语四六级的“菜刀现象”

    如果有人用菜刀伤了人，需要追究的是用菜刀伤人的人的责任，而不该去责怪菜刀，更不该去追究菜刀制造者的责任。
    
    近来，社会上对英语四、六级考试的批评很多，甚至有人呼吁教育部取消和停止四、六级考试。尽管我从来没有参与过四、六级考试的工作，对于四、六级考试而言是个“圈外人”，但我从事教育测量研究已经25年，感到有必要从一个教育测量研究者的角度谈谈四、六级考试。
    
    四、六级考试已经有17年的历史，我认为，总体讲，功大于过。四、六级考试在推动中国人提高外语水平方面产生了巨大的作用，这种普遍外语水平的提高对于中国未来发展的影响是长期的，深远的，多方位的。那些开发和推广四、六级考试的人，是中国的大功臣，应该得到社会的表彰。
    
    试想，如果不是有了四、六级考试，这每年1000万人的英语考试服务市场就有可能被ETS、剑桥等外国考试服务机构占领。英语毕竟是他们的母语，他们在提供英语考试服务方面有先天优势。现在托福、雅思的每次考试收费都在千元人民币以上。如果按每次考试500元算，1000万人的考试也是50亿元的市场。
    
    四、六级考试确实冲击了大学生的专业学习和母语学习，这是事实。但这与四、六级考试本身没有太大关系。菜刀是用来切菜的。如果有人用菜刀伤了人，需要追究的是用菜刀伤人的人的责任，而不该去责怪菜刀，更不该去追究菜刀制造者的责任。确实，在中国“应试教育”的大环境中，许多不称职的教育行政官员、校长、教师、家长用四、六级考试这把“菜刀”伤了人。应该追究的是这些误用者的责任，应该改变的是这种误用菜刀的现象，应该在提高教育官员、校长、教师、家长的素质方面下功夫，而不该去声讨“菜刀”。
    
    四、六级考试本身并非完美无缺。而考试是一个衡量人的能力的工具，是一个“天平”。这个工具的制造不能靠“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需要进行必要的质量检验。你量出的一尺应该与我量出的一尺具有可比性。教育测量学中将这种实现可比性的过程称为“等值”。今天，在中国能够做到“等值”的考试屈指可数，四、六级考试是其中之一。
    
    开发四、六级考试的首席专家杨惠中教授上世纪80年代中期就曾赴ETS学习，是中国在考试科学化方面最早具有世界眼光的人之一。这是四、六级考试在科学性方面达到较高水准的重要原因。
    
    今天，靠“拍脑袋”编出的考试数以千计，未经质量检验就付诸使用的考试数以千计。对各个领域中的这些考试“次品”视而不见，却对四、六级考试这样一个在考试领域中不多见的“精品”大加挞伐，是毫无道理的。
    
    四、六级考试肯定存在“高分低能”的问题。考试费上千元人民币的托福考试难道没有“高分低能”的问题吗？中国、美国关于托福“高分低能”的批评还少吗？考虑到四、六级考试的价格和开发成本，四、六级考试的“高分低能”问题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我以为，解决中国“应试教育”问题，关键在于大学法人地位的确立，在于实现“校长办学”而不是“政府办学”。四级证书和学位是否挂钩？应该是校长、系主任们要思考、要回答的问题，不是政府要回答的问题。挂钩也好，不挂钩也好，都是校长的权力，政府不该干涉。如果干涉到这个层次，校长就没有办法办学了。在我的同事中，同样是带研究生的古代汉语教授，有的教授认为研究生的英语很重要，在学生选拔中很看重英语。有的教授认为英语不重要，在学生选拔中不看重英语。而他们各自都带出了很优秀的学生。应该允许教授有自己的选择和理念，不必由政府来规范。同样，校长可以有自己的办学理念，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
    
    许多教育官员、校长、老师用四、六级考试伤害了学生，是缺乏“不拘一格降人才”的视野。从小学到大学，甚至到研究生，都是对学生的“统一格式化”。本来，小学教学大纲规定的内容，对于有的孩子，两年就可以掌握，对于有的孩子，可能需要8年才能掌握。我们的小学却让所有的孩子都学6年，快的被拦着，慢的被拽着，齐步走。“一刀切”才是导致四、六级考试伤害学生的原因。为了摆脱应试教育的困扰，“我愿校长重抖擞，不拘一格育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