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也许会笑我拖时间太长,这也是和我的工作有关的。我们公司是一家合资企业、制度相当严谨。从员工的着装到言谈举止要求都相当高,而且执行规则也相当严格,你比如说我们夏天必须打领带,穿衬衫、长裤和皮鞋。在屋内还稍微好一些,而在屋外就是在太阳底下暴晒,没有遮阴的地方。而我们的工作环境又常常在飞机的跑道上,夏天的时候北京又热,常常达到四十度左右,跑道地表温度更高,最高曾达到七十度,你可以想象是什么样的环境了,这些严格的规章制度和恶劣的工作环境我都能够忍受,最令我头痛的是“上班时间不能做与工作无关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考研是需要花大量时间来看书的,我开始还偷偷的看,结果被抓了几次以后就再也不敢了,因为抓住一次就要扣一百元钱,你说这样的狠法谁还敢呀!既然上班不让看,那么我就回家再看,我的工作是倒班制,有时候上白班,有的时候上晚班,有时候上夜班,这样倒来倒去的,无形中把身体弄的很疲惫,因此用于学习的时间不象其他上行政班的有规律,只能是尽量挤时间出来。所以我一开始就把考研的计划定成两年多,也就是增加复习的时间,把握会更大一些。有时候我在网上常常看到有人说:花了三个月考了400多分。这些说法我的反映就是要么这是一个天才,本身基础就好,要么这个人就是吹牛。我一直相信《国际歌》上面的一句歌词“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一切全靠我们自己”,我会把这句话作为自己的座右铭写在了我的每一本考研有关的书上。
三.初战
2000年10月,我有20天的探亲假。我回到四川,去了一趟电子科大,找了些资料。然后回了趟我的学校,拿了几张我的大学成绩单,盖上了学校的大印。回到了家,我把在公司过的不开心,想考研的想法跟父母说了,他们说:“只要你觉得还想读书,我们无条件支持你,要是有什么困难需要我们帮忙的话,说就是了。”这时候我心里一阵阵激动,还是父母好啊!
10月底我回到北京,在海淀图书城买了好些政治,英语,高数的辅导书,开始了我的学习。考过研的人都知道,研究生入学的数学试题比大学所学的难多了,而我考的又是最难的数学一,二者的差距不可以里计。况且在大学的时候我的高数还曾经补考过,于是我就把重心放到英语和政治上。因为我参加工作以后一直没有放弃过英语,还经常背单词。而政治这种文科类的东西就相对容易一点,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我的判断是正确的,我一共参加了4次研究生考试,英语有3次在60分以上,一次是56,而政治从未下过60。专业课我只能是看看书,做些例题还有历年的考试题,到时候能做多少是多少,因为时间的问题,我没有办法参加学校的专业课辅导班。
虽然第一次考试主要是试探一下深浅,但是自己也要拿出百倍的信心。我把时间大概安排了一下,如果是上8-5班的话,那么在下午5点半回家后到7点半这段时间可以背单词,做阅读理解,7点半到8点吃晚饭,然后做数学题,以及背政治,再看看两门专业课。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到了11月中旬,要开始报名了。当时报名还需要单位介绍信,然后才给报。我先找我们部门经理谈了一下。他是一名40多岁的中年人,姓徐,当过海军陆战队,比较开明。据说在首都机场举办的射击赛上拿过冠军,我们都叫他“徐头”。他比较赞成我的事情,但是希望我的考试不要影响工作。我向他做了保证,然后我去找人力资源不的刘经理,结果当时她不在,她手下一个科长跟我打起了官腔。此人姓陈,原来是专业篮球时代北京首刚队退役的球员,快50的人了,因其个高,人称“大陈”。他说:“你在职考研究生,公司没有这样的规定。我们不能给你开介绍信。”我说:“为什么不能呢?公司规章上也没有哪一条不允许员工考研究生吧!”他一楞,盯着我说:”你考研会影响工作,我们不能批。”我当时就火了:“你怎么知道我会影响工作呢,我们经理都同意了。”他说:“不行就是不行,除非你们经理签字同意。”我说:“那好,我过两天再来。”
我回到部门,写了份申请,又去找徐经理,徐经理二话没说,挥笔签上了“同意”。我拿着申请又跑到人力资源部,正好刘经理在,我说了说情况,并且给她看了徐经理的意见,她也同意了,让我去找大陈,我对大陈说:“您看现在能给我开介绍信了么?”大陈很不情愿地给我开了介绍信。我知道我和他从此就结下了梁子,但是我才懒得理他。这种人既没有多少文化,也不懂具体操作,随便问点具体的工作他就错误百出,快50的人了还是干些没出息的事情,有什么值得拽的。我也不怕他,顶多以后少去人力资源部就是了。结果此人以后还是拿我考试的事情刁难我,让我很不爽。
2000年11月12日,我在北航报了名。当时北京有3所大学可以报考外地的学校,是清华,北大,北航,只有北航离机场最近。我报完名以后拿着登记表又去了人力资源部,因为当时登记表上有一栏是单位意见要盖章。结果刘经理不在,又是大陈,这个混蛋又要我找徐经理开意见书,我一下就火了;“你这不是折腾人吗,人家徐经理不是已经写了同意了吗?干吗啊你?”他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大声,瞪了我一眼,不说话了。这时候旁边一名工作人员出来打圆场,说:“没什么事的,人家大陈也是希望按程序来。你的东西先放这儿吧,明天让刘经理看看。”我也见好就收,说:“那谢谢你了。”第二天下午,我直接去找刘经理,结果人家已经盖了章,签了意见。我很认真地对她说了声谢谢。
两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2001年1月,我和同事换了一个班,正好在考试3天休息。我以一种很轻松的心态进了考场,我的策略是能做的题尽量做,实在不会做的就放弃。结果后来成绩出来了,英语61,政治62,感觉还可以,不过数学一就不理想了,专业课没有参加学校的辅导班,结果可想而知。
最后我总结了这次的经验教训:英语和政治考的不错,但是需要加强,数学一要投入更大的精力,而专业课最好能看看学校的辅导班。
既然在前面已经轻松了。那么接下来就该承受痛苦的煎熬了。
四.报名
通过第一次的尝试,更坚定了我考研的决心,同时也发现了许多问题。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就是数学好多地方不懂,毕竟大学里学的数学跟考研数学是两码事,所以我必须花大力气加强数学,而加强数学的途径除了自己复习以外,另一个比较有效的方法就是上辅导班。通过上网查询以及看的一些资料,我最后选择了陈文灯的文登学校,我倒也不是替他做广告,毕竟人家办了这么多年,实力还是有的,而且我确实也需要这样的机会来学习。
我想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报名那天的情景,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我都会感慨万千,我原来也知道陈文灯的辅导班报名的人很多,也在网上看了一些关于报名如何辛苦的帖子,心里也有些准备,而且我当时还叫上了我单位里的一个好哥们张章一起去的,他和我是一起进公司的,关系挺好的。
那是2001年3月2日晚上,北京刮了一场很大的沙尘暴,狂风夹着沙子漫天飞舞,到处都是一片“刷刷刷”沙子打在上面的声音,气温已经是零下4度了,街上行人很少,偶尔有几个也是蒙着脸,急匆匆的走着。报名的时间是第二天早上8点,我准备夜里头提前去排队。当时的招生简章上说是有中央财大,北航,北邮3个报名点。我想先去财大吧,那里是总部,怎么说也好办点吧。夜里一点多钟的时候我就拉着张章打车到了财大。到了报名点远远一看,呵,居然没人。我心里头还挺美,觉着应该没有问题了吧。然后还没有等我走过去,一个学生急匆匆地从我身边走过,我赶紧叫住他:“同学,文登学校辅导班报名是在这儿吗?”他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很诧异地说:“这里的听课证晚上10点的时候就订完了,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再仔细一看,这才发现报名点门上贴了一张告示,大意是说本报名点的听课证已经订完,请去别的报名点。我头一下大了,原来还以为自己来的早,结果黄花菜都凉了。那个同学又说了一句:“你还是赶紧去北航吧,听说北邮那边发生了哄抢听课证的事情,110都出动了。”我的妈呀,这样的事都出来了,不至于吧。我心里一阵嘀咕,谢了那个同学,拉着张章赶紧打车又往北航的方向奔过去。
车到了北航南门,我一看,坏了。北航报名点灯火通明,门口黑压压一片全是人,少说也有7,8百号吧,有不少保安在那儿维持秩序,更神的是我看见人群中还有不少40,50岁的中年人,后来才知道是给孩子来报名的,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我问了问情况,说是12点开始报名的,排队分两路,同时开始报名。当时我就和张章商量,一人排一边,谁先进去就打电话告诉对方。然后我们就一边找了个位子排上了。
这时候已经是夜里两点半了,大家都在露天里排着。风呼呼地吹,夹着沙子打在人们的脸上,身上,夜里头温度已经很低,可是我在别人的脸上看不到寒意,更多的是一种兴奋,焦急与渴望交织在一起的神情。我心中一阵阵发酸,这就是我们的莘莘学子,这就是我们的考研队伍,这就是一群不甘心屈服于命运的人们!
队伍里面虽然很拥挤,但是却很守秩序,没有出现多少拥挤的现象。人群中不时有各地的方言传出来,在诉说着自己的辛苦,我甚至听到有人说自己从广东坐火车过来的,一出车站就跑过来了,衣服都没穿多少。就这样我在人群中排了3个多小时,大约在5点多的时候终于报上名了,交了1300块钱,报了8月份的暑假数学和英语班,一个政治的冲刺班。这时候张章都还没有排到,我打电话叫他出来了。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我们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回机场了。
报完名以后,就开始了复习的工作。因为辅导班是8月的,因此我把8月的前几个月时间用在英语和数学上。我用的英语资料是高教出版的《研究生英语大纲(非英语专业)》,和吴永麟的《100篇》,还有石春祯的《220篇》,以及历年的试题。我给自己的任务是每天至少背2页单词,做一个单元的阅读理解。数学除了教材以外就是陈文灯的两本书,我给自己的要求是每天多看书,多做习题,尽量把问题搞懂。因为在我前两次考研都是一个人,那种孤独的滋味真的很难熬,特别是有问题的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找谁。我周围的同事和朋友没有一个要考研究生的,要么是已经结婚了,要么就是工作太忙,大都安于现状,没有人是和我同路的。我真的觉得机场是一个消磨斗志的地方,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懒散的气氛,当你周围的人都选择平淡享受的时候,你却要一个人每天坐在台灯底下看书到夜里一两点钟的时候,确实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由于每天都要看书,又是住的集体宿舍,难免与同屋的人有一些不大不小的冲突。跟我同屋的哥们姓李,毕业于天津民航学院,老家是山西的。此人爱炒股,爱玩游戏,每天都要在电脑面前呆很久,我看书到也能和他相安无事。麻烦的是一些生活上的小细节,一个是他晚上睡觉从来不洗脚,除非是洗澡,夏天倒还好些,毕竟天天洗澡,冬天就讨厌了,一周也洗不了两次,再加上屋里暖气又足,一进屋就能闻到臭脚丫的味道,令人很不舒服。另一个是他睡觉要打呼噜,这更令我头痛了。本来我睡觉就浅,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醒了,这下更好,非要很晚才睡得着,结果往往是第二天精神委靡不振。后来单位组织体检的时候,医生居然说我有轻度神经衰弱。我们部门主任常说我没有精神,叫我晚上少玩点,我只有苦笑了。先开始我还时常提醒同屋的哥们,到了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就和张章在外面合租了房子才稍微舒服一点。
2001年的夏天来到了,我的复习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每一天睡觉的时候我都对自己说:“今天我又按时完成了任务,我又向目标前进一步了。”
五.补习
2001年的夏天特别热,每天一大早上班的时候太阳已经很大了,风也很大,我骑车上班晒的很黑,整个人显得瘦了一圈。上班的工作每天都差不多,生活在不断地轮回。人也感觉很疲倦,可是每天下班还要逼着自己把书本拿出来不停的看,背那些天书一样的公式和英语单词。
一个人的学习是很苦的事情,因为你在发现问题的时候没有人可以请教,只有不停的一遍遍看书,去思考,去翻各种参考书,直到把问题搞懂,有时为了一个问题我要考虑上好几天,常常是人都躺下了睡觉了,脑海里还是波涛汹涌,怎么也平息不下来,久而久之也出现了头痛的事了,这可把我吓了一跳。后来我加强了锻炼身体,偶尔出去踢踢球,这种情况才有所好转。
独自学习没有人会给你压力,但是自己给自己的压力就象一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精神上的痛苦有时甚至比肉体上的痛苦更让人刻骨铭心。在学习最苦闷的时候,实在是不能忍受心理上的折磨了,我就用小刀在手臂上刻出一条一条的刀痕,看着鲜血从伤口中涌出,我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反而有一种释放压力的解脱。那会正是夏天穿短袖衬衣的时候,我的同事偶尔看见我手臂上的伤痕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就说是自己不小心上班的时候被铁丝挂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8月份,我该去补习了。于是我跟单位请了探亲假20天,说要回家了,然后关了手机,收拾了一些换洗衣服,拎着包就去了中央财大。
8月1号那天下午,我来到了位于皂君庙的中央财大文登学校的总部,因为学校说可以解决住宿的,于是我就去找报名的老师。那是一个60多岁的老太太,我问了一下关于住宿的事,她说:“你是哪儿的?”我说我是机场的,她说:“因为我们床位不够,所以先解决外地的,你就在外面住旅馆吧。”当时他旁边还有好多人在办手续,我就没有马上和她争辩,就等她先把别人的事情办了再说。
我在旁边等了大概40多分钟,炎热的天气烤得我浑身冒汗。终于老太太把别人都打发走了,我才过去说:“老师,您看我从机场到这边也挺远的,我上这个班也挺不容易的,您能不能通融一下,要不然每天跑来跑去实在太辛苦了。您看我一身都湿透了。”老太太说:“小伙子,那我帮你查查。”然后她翻了翻登记册,说:“xx楼402还有一个床位,你去宿管科登记一下吧。”然后给了我一个号牌,我赶紧说声谢谢,然后去办了入住手续。
进了宿舍一看,里面已经住了5个哥们,一个来自河南师大,3个是南京邮电学院的,还有一个来自山西的哥们跟我一样是在职考的。大家都是年轻人,很快就混熟了。毕竟也是为了一个目的来这里的,也算是同一条战壕的战友了。但是他们上辅导课的地方和我的不在一个地方,所以我就稍微麻烦一点了,都得靠自己。
8月3号正式开课。我上课的地方在北方交大旁边的一个学校礼堂里面,从财大过去要坐6站公交车。上午7:50到11:40是英语,下午1:30到5:30是数学。我知道上课的人多,所以一大早6点就起床了,洗漱完了就直接去了,早餐就是在路边随便买的小笼包子啃了得了。本来我以为我来的还早,结果一看,大吃一惊,礼堂还没有开门就已经排了好长一条队伍,大概有7,80人的样子。我赶紧就排上了,队伍虽然长,却并不乱,人们都在各忙各的事情,最多的是在背英语单词,还有在吃东西,估计也是和我一样没时间踏踏实实坐着吃饭的主。
7:30到了,工作人员开了大门,然后挨个放人进去。平时大家都说女生文静些,可是这会儿我觉得就不一样了。好多女生跑的比男生还快,一边跑还一边从包里拿出一大堆书来,看准一排位子,“啪啪啪啪啪”转眼间全放上了书,那感觉跟打冲锋一样,真是I服了you!
我找了一个靠过道的位置坐了下来,挨着椅子眯了一会儿。上课铃响的时候我就醒了。挣眼一看,好嘛,礼堂里面满满当当全是人,连走道上也临时安了不少椅子,我算了一下,大概怎么也有2400多人吧,真是有够厉害了。然后就是朱泰祺老先生出场了,我看了看四周的人们。好多脸上都露出一种十分崇拜的神情,难道真的有那么厉害?我也很认真地听他的讲课,直到后来我上完课程才总结出来,老朱的阅读理解确实有他独到的地方,讲的方法也很有效,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推崇倍至了,还有他的作文套路也挺管用的,只是我个人觉得他的词汇要略差一点,和王长喜有些差距。
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了一下课我就赶紧跑到礼堂门口那里买了一个盒饭,端着又去排队了,因为下午还有好些人要来,迟了就落后头了。在拥挤的人流中,我大口大口地吞下并不可口的饭菜,谁管呢,就当是山珍海味了!中午12:40,礼堂门又打开了,于是又象上午一样抢位子(因为中午要清场),再眯一会,1;30又准时上数学了。
下午数学是陈文灯上的,戴着一副大眼镜,看着人挺和气的。他不停的讲,不停的写,我们也在底下不停的往本子上写着,生怕漏了哪一句。整个礼堂只有6台空调,却有2400多学生,虽然大家都是挥汗如雨,却没有那一个人叫热的,除了老师讲课的声音以外就没有什么别的噪音了,偶尔有人走动,脚步也是放的很轻。
好不容易熬到5:30,就准备回中央财大了。在拥挤的16路公交车上站都站不稳,脑海里面却还想着刚才的知识点,身上也湿透了。吃了晚饭后在宿舍水房里冲了个澡,然后就抱着书满学校找自习室去了,想着把今天的知识整理一下。因为象这种辅导课只有区区20天时间,每天8个小时,特别是数学要学习高等数学,线形代数,概率统计这3门需要2年才能学完的课程,进度是相当快的,不复习是根本赶不上的。所以到了晚上10:30自习室关门的时候才回去,又洗个澡,这才感觉腰和背痛的不行,因为白天上辅导课的礼堂没有可以放笔记本的桌子,所以大家都把本子放腿上,然后弓着腰在那儿写字,整整一天差不多有8个小时保持这种姿势,就是铁腰也会痛的。
第二天又继续这样的生活,起床,坐车,排队,上英语课,中午又排队,下午数学,晚上上自习,整理笔记......大约过了第一周,浑身疼的不行,脸上长了许多小疙瘩,后来医生说是上火了,给我开了点清热的药。这些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心理上有点想退出了,但我一直告戒自己,千万不能放弃,要不然什么都毁了,既然选择了这条道路,那就一定要走下去。靠着这样的信念,我终于把这个要命的辅导课上完了,感觉确实学到不少东西,以前好多不懂的地方现在也明白了,总算是没有白费力气。我还有一个额外的收获是减肥了,体重轻了6公斤,以前我是68,上完课以后是62,效果还不错,如果有人想减肥,不妨去试试上辅导班。
上完课回到公司,跟公司秘书撒谎说钱包被偷了,来回的火车票什么的都没了。她叫我写了个情况说明,找领导签了字,给我报了500多块钱的车费,也算是一点补偿把。
六.再战
时间在一天天的流逝,我也按照计划在赶学习进度,到十月底的时候,我已经把数学过了第二遍了,英语和政治都看得差不多了,两门专业课也看了一大半,感觉还可以,因此信心大增。
11月中旬的时候,又该报名了。我又是硬着头皮走了一个过程,当然大陈还是免不了又跟我过不去,不过最后我还是解决了问题。
2001年北京的冬天特别冷,为了准备好这次考试,我特意向部门请了3天假,想提前去学校周围找个住的地方,免得到时候往返太原影响考试。可是等我把什么事情都安排好的时候,又出了一个怎么也想不到的意外,我才真的体会到什么是人算不如天算。
那是2002年1月考试的前两天,和我同组的一个同事突发急性胃出血,平时生龙活虎的一个小伙子,说病就病了,当天下午就进了手术室,他的工作当然就没有什么人做了。于是一个电话给我打来,叫我取消休假,回来上班。当时我头就大了,怎么他妈的我就碰上这么巧的事了。那会儿真的是没有人了,单位里面本来就有10个人去天津民航学院培训去了,只有我一个人请假,而且还和人家是一组的,不找我还能找谁啊!真是他妈的衰到家了。没办法,我只好跟同组的人商量一下,在考试的三天中调了2个夜班来上,只有这样才可以参加白天的考试,我不愿意放弃这次机会。
现在想起来那三天的经历真是过得最痛苦的三天啊!考试的前一天上的是个上午10点到晚上8点的班,下班了没有公车进城了,只好第二天早上6点起床打车到北航参加考试。上午考政治,自我感觉还不错。中午吃了饭后在教学楼拐角处的暖气片边温暖了一下冻僵的身体,下午英语也还不错。5点半的时候考完,我马上又倒了两次公交车,一次地铁,共用了快3个小时才赶回机场。吃了晚饭,洗个澡,又马上骑车到公司上晚上10点到第二天早上8点的夜班。夜班里头活太多,我足足忙到夜里3点才搞定。然后裹着大衣抱着暖气片睡了2个多小时,早上6点的时候起床,眼睛怎么也睁不开,对着镜子一看,眼睛里面全部是血丝,红红的跟狼眼珠似的,马上用冷水洗洗脸,清醒清醒,又跟领班说了说情况,叫他帮帮忙,他挺仗义的答应了。我提前跑了,打车又去了北航,匆匆喝点粥,赶着去考数学去了。虽然人很困,还是坚持把数学考完了。中午的时候胃里面空空的,却又不想吃东西,只有逼着自己吃了一小碗米饭和一些素菜,到了下午考专业课1时候就困的不行,还是休息的太少,坐车又太久,脑子一点不清醒,拿着考题就发愣,不过还是把考卷上的题做了大概80多分。
回去又上了一个夜班,和前一天不一样的是夜里头单位头头下来查夜,我靠,害我一宿没有合眼(我们公司硬性规定上夜班不准睡觉,不过要是头头们不在的时候,大家睡觉领班也不说了)。第二天去考专业课2,拿着卷子我实在困了,胃里面难受死了,会做的题也做不出来了,勉强做了70来分就再也做不下去了,一出考场就吐了。
回到宿舍,我躺床上足足睡了14个小时,这才缓过精神来。后来我的同事告诉我说那几天看见我脸色铁青,可是眼睛血红,大家都以为我出什么事了。
2002年的春节过了,我的考试成绩也出来了,政治63,英语56,数学49,专业一个45,一个51,当然又被刷下来了。
这次失败给了我很多经验教训,我头脑中隐约起了辞职专心考研的念头,我真的该辞职吗?这个问题成了我心中时刻在问自己的问题,也许真是到了该作决定的时候了,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情终于让我下了辞职考延,背水一战的决心!
七.车祸
2002年的4月,公司的发展非常迅速,接连签订了两家国内航空公司的代理协议。我们所在部门工作量骤然加大,每天处理的航班从14个一下增加到42个,是以前的3倍多,而且时常还有不少临时的加飞的航班。由于公司在人员培训方面的脱节,以及新员工熟悉操作环境的原因,所以人手相当短缺。无奈之下,我们所在的岗位员工(只有8个)统一取消正常的休假,坚守工作岗位直到新员工能够独立上岗为止。
这条命令一下达,大家一片哗然,新员工上岗至少要等一个半月时间,那岂不是大家要50多天没法休息了吗?公司头头于是就软硬兼施,一方面许诺尽快让新员工上岗,一方面又暗示不干活的话就走人,这样大家还能说什么呢?形势比人强,胳膊扭不过大腿啊!
于是从4月26日到5月10日,我们8个人连续坚持45天没有休息,居然没有一个人生病倒下,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看来年轻人的身体还是好啊!5月10日开始,陆续有5,6个新员工上岗了,大家才有了每周一天的休息机会。那时候我们8个人都瘦了不少,后来我妈来看我的时候我又黑又瘦,她都直掉眼泪。
2002年6月22日晚上11点多的时候,我骑车去上夜班。在骑到公司门口,正过马路的时候,一辆捷达车呼啸而过,“咣”的一声就把我给撞飞了。当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就一个念头:完了,撞上了!觉得在空中飞了好长时间。实际上可能就一两秒,然后就重重摔在马路上,人一下就清醒了,只觉得后脑勺,胸椎,腰椎,左小腿剧痛,我心想:完了,这次人是废了!我躺那儿就不敢动弹了,怕伤着了脊椎,幸好手还能动,我就赶紧拿出手机给上夜班的同事打电话,告诉他们我在公司门口给车撞了,叫他们赶紧出来。然后我躺着一动不动了,生怕伤了脊髓以后就瘫痪了。
过了两分钟我的同事们都出来了,看见我躺地上,问了情况之后就打电话叫救护车和122。我一个同事握着我的手,叫我别慌,没事的,救护车就快来了,我才感觉稍微放心一点。后来我一直很感激他们,过后他们告诉我,那辆捷达车的玻璃全裂了,我躺在离车5,6米的地方,自行车两个轮子全撞扁了,一只鞋飞到了老远,那情景把他们吓得够戗。
我在地下躺拉半个钟头,虽然是夏天,但是都快晚上12点,马路冰凉的,我浑身发冷,我的同事们一直在跟我说话,直到救护车来了。很快车就到了医院,马上照x光片,居然没有任何一处骨折,真是奇迹,只是背上和右手臂上有几条划痕,后脑勺上有一个大包,然后左小腿肿得老高,比大腿还粗,走不了路,医生诊断是左腿软组织挫伤,建议修养。人家都说我命大,给车撞了这么远居然没什么大碍。医生说这还是归功于我的身体素质好,看来平时踢球也是帮了大忙啊。即使这样我还是在医院里躺了十多天才拄拐杖下地的。
第二天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我妈听我说出车祸了,都不敢接电话,叫我爸接的。我跟他们说没什么大事,没有骨折,医生让休息几天,看看你们能不能来,因为单位的同事都要上班,没有人照顾我,我腿不好,什么都不方便。结果第三天我妈就坐飞机赶过来了。我见她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没事,我没事。”我妈的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
我住院的时候,同事们都来看我,领导也来,说你好好休息,按工伤给你处理,要钱公司先给你预支。当时我还挺感动,觉得公司挺有人情味的,可是谁料过了几天就风云突变了。
先是交警队方面的说事故责任对半,对方是超速,我则是自行车无牌上路。我靠,北京市几百万辆自行车,我敢说上牌照的不到50万,什么狗屁逻辑嘛!然后公司方面就说了既然是责任对半,那么就不能算是工伤,公司预支的6000块钱必须退。我住院的15天正好跨了两个月,只能拿基本工资900块,少挣了3000多块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当时我还想钱都事小,人没事就好,那也接受处理意见,心想只要人在,钱就有。
等事故处理完了后,那个一手经办的交警悄悄把我叫到一边,说:“小伙子,现在结案了,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你说。你的事情你们单位领导找过我们领导,主动要求把责任对半划分,这样就不算工伤了。”他看我还不明白,就说:“如果是工伤的话,在民航这边就是安全事故,一报上去的话有不少人要坐立不安。我也就说到这里了,其他的你自己想吧。”然后转身走了。我这才恍然大悟,因为2002年民航连续出了不少事故,先是北方航空的客机在大连爆炸了,然后又是国航的客机在韩国发生空难,整个民航从上到下都在抓安全生产,我的车祸正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作为工伤上报的话,就是安全事故了,有一些人的位子就坐不稳了。说实话,我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交警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他完全可是不说的。
知道了这些以后,我满是愤怒和失望,太无耻了,那在这样无耻的地方呆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我跟家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辞职了。于是我用最快的速度办好了一切手续。2002年8月21号,我拖着一个箱子,提着一个大旅行包,象我刚来北京打扮时候一样,登上了去成都的飞机。在起飞的时候,我隔着舷窗看了最后一眼机场这个流下无数汗水的地方,心里说:再见了,北京!
八.失败
到了成都,我找了地方安顿下来,然后就报了电子科大的研究生课程班,也就是人们俗称的“九班”,其实说白了就是用金钱换时间。你先学一些研究生的课程,然后参加考试,考过的学分给你记录在案,如果两年内你考上研究生,那么你学过的学分就不用学了,可以提前毕业,但是学位什么的要和下一届的一起发。当时我估计我的实力再补习半年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剩下的半年可以先学些东西,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报了这个班。我就开始住校了,同屋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姓张,另一个是跟我一样工作了几年再来考试的,姓门,很快大家就混熟了,他们考的是计算机,而我考的是电磁场和微波技术。。
9月10号报名完了以后,我就去图书馆看书了。我在住院的时候也没有丢书,就是办手续的时候拉了几天,所以要把损失补回来。
我并没有学多少研究生课程,就是一点研究生英语,对考试稍微有一点帮助。我的主要的心思还是花在看书上面。九月份的成都天气还很热,每天一大早7:30我就到了图书馆,一直看书到11:30,然后吃了中午饭睡个觉,下午从2:30一直到6:00,再吃晚饭,然后从7:00再学到9:30,回去再翻翻专业课,这样每天至少能够保证10个小时的学习时间,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充足,到了后来,我甚至取消了中午午睡的时间,这样又多了2个小时。我还参加了学校组织的数学强化班,做了很多题,政治也看了很多遍了,英语大纲上面的单词我也背了20多遍。
到了临近考试的时候,图书馆一下子变的拥挤起来,于是我每天必须6点钟就去占位子,要不然晚了就没地方了。因为在图书馆里面冬天比较暖和,所以我就辛苦一点了。每天一大早,图书馆门前总是挤满了朝圣一般虔诚的学生,在寒风中冷得发抖。我又看见了当年在北航报名的时候人们脸上兴奋焦急与渴望的神情。6点半的时候,玻璃门里面终于亮起了一丝灯光,那是看门人起床的信号,人群中就会引起一点小小的骚动。当看门人打开那扇紧闭已久的大门时,人群便象潮水一样涌向图书馆的各个角落。刚才还空无一人的自习室马上就被人流所占据。
到了一月份,大家都进入冲刺状态阶段,人们脸上都有一种亢奋的表情。本来我以为这次考试应该比较有把握了,结果不曾想命运在这里又跟我开了一个玩笑:在考试的前两天,我感冒了。当时自己觉得身体好,忍忍应该没有问题,而且我也不敢吃药,因为感冒药中有镇静剂的成分,吃了怕影响大脑思考,于是就硬撑着上考场。
第一天考政治和英语还比较顺利,只是感觉头有点发胀,其他的都还没有什么,晚上10点我就睡了,半夜里浑身开始发热,嗓子很难受。第二天起床就掺了,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脑袋胡里糊涂的直犯晕。进了考场看着数学卷子,明明很熟悉的公式和解题方法怎么也记不起来,然后就开始紧张,越紧张就越不会做,直到最后考试结束我也没有做出多少题来。下午专业课才稍微好一点。出了考场之后,我欲哭无泪,一年的辛苦就这样白白付诸东流,命运真是喜欢作弄人!我不服气啊!
2003年的春节过得很灰暗,我跟父母交换了意见,说自己还想再考一次,希望能够支持我一年。现在因为我已经没有钱了,所以需要他们经济上的资助。我父母二话没说就答应了。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还是父母疼孩子啊!于是我又回到成都,开始了我的第四次冲击。
九.决战
我回到成都,整理了一下书籍,从头开始看起。每天看着同样的书,做着相同或者不同的题目,周围还是熟悉和不熟悉的人群,心里难免有些烦躁,有点沉不住气,感觉信心有点不足。我听说学校有一个心理辅导站,于是就准备去找心理医生看看能不能帮我解解疑惑。
接待我的是一个40多岁的女医生。我给她讲了我的详细情况,包括前几次考试失败的事,现在心理压力很大,希望能帮助我。然后那医生说:“你现在有信心吗?”我说:“有,但是不大,生怕万一今年又考砸了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这种考试对于我来说也不是百分之百能保证上的,而且现在我的记忆力感觉也大不如前了。结果那医生第一句话我噎住了,她很肯定的说:“看你这样一定考不上!”然后说:“你为什么不试试其他的路呢?比如在职研究生或者双学位呢?”我靠,读在职研究生又没有毕业证,那顶屁用啊,要是我想的话在北京的时候就可以考了。至于双学位根本就是垃圾,我就是要堂堂正正的参加全国统考,要不然我受这么多苦干吗?我来做心理咨询就是希望能帮帮我解决心理上的问题,不是要你当救世主,给我指方向,有你这么打击人的吗?会不会做心理医生啊!那个医生还在哪儿喋喋不休给我说这两个的好处,可是我实在听着有点刺耳。但是我最基本的礼貌还是有的,等她说完了我说了句“谢谢”转身走了。出来以后我无比郁闷,本来是想寻求支持的,却无端被人打击了半天,气死我了,看来非要考上给你看看不可。我抱着书本又回到了图书馆。
2003年4月,全国开始闹“非典”,一时间整个校园里面人人自危,口罩是人手一个,往日拥挤的图书馆一下子变得门可罗雀。这正好给了我安静看书的机会。我到也不怕死,反正从小就没有撞过什么大运,如果不幸染上了就是运气实在太好了。况且现在成都这边的疾病预防控制措施也比较得力。事实上确实如此,整个“非典”期间,成都报告确诊病例就两个,而且都是外出务工的,也没有什么大事了。于是我每天早上都可以多睡一会儿,不用一大早跑去占位子了。在宽阔得多的图书馆看书,人的心情也平静了许多,就这样,整个“非典”期间我的看书效率是最高的。
虽然我很积极的调整心态,可是随着考试日期的一天天临近,还是出了一些问题。有好几次在学校食堂吃完饭,我端着食堂的不锈钢餐具就出了门,自己也没有发觉,直到周围的人用一种很异样的眼光看着我,这才发觉闹了个笑话。还有几次人家问我电话号码,我想了半天怎么也记不起来,人家还以为我不愿给他电话号码似的,弄得人挺尴尬的。最严重的是出现了强迫症状。原来我爱在3楼上自习,有时候站在栏杆边,心中上就有一种想纵身跳出栏杆的强烈欲望,这可把我吓的够戗,万一哪天控制不住自己,真的跳下去可怎么办啊,三楼离地面可是有好几米高啊,摔下去可没有撞车那么幸运啊!于是我从此以后就改在一楼上自习了,即使要跳出去也没有什么太大问题了。还有就是拿着书就不想看。想把所有的书一页页撕下来扔了。最后我每天加强锻炼身体,多跑步,这样才克服了这些心理障碍。
2004年1月10号,我又走进了考场,考试很快过去了。我感觉自己英语政治数学都做的可以,专业课稍微差一点,总的来说还不错,就等好消息下来了。
2月20号是预计公布成绩的日子。19号晚上我就守在电脑旁边,看着电子科大的网站等消息。上天仿佛在考验我的耐心,足足等到早上6点还没影。我躺床上睡了2个小时。8点的时候我又跑到外面的网吧去了 ,因为那里速度快一点,可是一直到中午12点还没有消息,我急得直跳。后来到了下午两点钟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成绩:英语66,政治63,数学88,专业101,总分318!我赶紧跟学校的一个老师联系一下,他说今年上300分大大概有3000人,分数线大概在290到300之间,你问题不大。
这时候我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四年了,1300多个日日夜夜的辛苦,今天终于有了回报,还是那句老话: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一切全靠我们自己!
再后来4月4号参加复试,这都顺利通过了。招办的老师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4月30号,最终的录取名单出来了,我终于放心了。
我的四年考研岁月终于划上了一个句号!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一切全靠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