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作文课,秦娟布置了一篇名为《我是如此幸运》的作文,这个学生在作文簿写下这样一段话:“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她伸出修长的手,打出了世上最美的手语:‘你是一个很棒的学生,文章写得非常好,老师很喜欢,你要继续努力,老师一定要帮你把文章发表。’老师的赞许,充满期待的眼光和鼓励让失意中的我重拾自信。老师,遇到你我是如此幸运。”
“那一刻,我的双眼浸满泪水。那一刻,我是幸福的,生平第一次感到那样幸福,竟是因为我的这些学生。”秦娟在自己的工作笔记中这样写道。
经历过迷茫、困惑和彷徨,如今的程吉慧和秦娟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岗位和这群孩子。“当我真正学会以包容之心看待这群孩子时,我突然才发现他们的美好。他们虽然不能开口说话,却能打出美妙的手语;虽然听不见声音,却能画出世界上最美的图画;虽然看不见这个世界,却能用钢琴弹奏出最美妙的音符。”程吉慧动情地说。
认同感差、待遇低:特殊成就背后的失落
教师的成就感多来自于学生的反馈,比如学生优异的成绩、长大后理想的工作等。秦娟坦言,特教学校的老师在这方面的成就感往往是缺失的。每个走上特教岗位的老师都要经历一到两年的适应期,从自我否定,到承受社会质疑,再到重塑自我价值。而这期间,有人留下,也有人离开。
今年31岁的朱冬莲是广西残疾人康复研究中心一名老师,做了近十年孤独症儿童康复训练的朱冬莲,尝遍其中酸甜苦辣。
“第六年的时候我曾迷茫过,感觉做不下去了。”朱冬莲说,在康复研究中心,她见到大量来自农村贫困家庭的患儿。“一个残疾病儿几乎会掏空一个家庭,有时大量付出也未必有回报,这让家长痛苦,也会让老师受挫。”
“社会上不少人不理解特教老师的工作,对我们的老师存在偏见,有些老师自己也觉得低人一等。”江西省南昌市启音学校校长饶文斌说,特教教师社会地位低、职称晋升难、经济待遇差的现象值得关注。
“在特教学校,残疾儿童接受的初中教育相当于普校的小学教育。”饶文斌介绍说,职称评定的政策忽略了特殊教育教学对象的特殊性,特教老师不得不和普教老师接受同一标准的考核。
近年来,尽管特教教师的工资待遇有较大增长,特教学校办学经费也显著增加,但与普通学校教师相比,特教教师的待遇仍有一定差距,而且到外地参加培训和学习的机会也更少。
北京启智培训中心是一所专门从事智障儿童教育的私立学校,现有50多名学生。校长高茂成说,特教最大的成就,是为国家减轻了负担,为家庭减轻了负担。一个智障儿童就是一个家庭的沉重负担,特教学校和老师为很多家庭解决了后顾之忧。有些条件不好的家庭,他们的孩子都长成了大人,但由于家庭没有能力照顾,就只好让这些“大小孩”继续吃住在培训中心。
高茂成校长告诉记者,特教老师队伍之所以不稳定,教师没有成就感是很重要的原因。“老师的待遇我们可以尽量想办法提高,民办学校的自主权毕竟大一些。也正因为是民办,我们的老师没有资格参加职称评定,也没有渠道去考取国家承认的教师合格证。学校一点招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