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过基层公务员苦、累,但没有想到会这么苦、这么累。”在陕西省渭南市临渭区丰原镇政府内一间狭小的办公室里,今年9月刚参加工作的“90后”公务员赵慧珍感慨颇多。因为向往稳定,她参加了陕西省的公务员考试。但几个月的工作经历告诉她,稳定之外,公务员这个职业意味着更多的奉献与付出。
住在镇政府没有暖气的宿舍里;每天接待数以百计前来办事的群众;隔三岔五要“泡”在村里给乡亲们传达上级最新精神……由于工作忙碌,上学时每天都习惯于午休的赵慧珍不得不放弃了这个习惯,连一日三餐都改为两餐——陕西关中农村至今保持着一日两餐的习惯,为方便群众办事,乡镇政府也延续了这一惯例。
“乡镇干部都是多面手,得能写会画、能说会道,什么都要干,什么都得会。”丰原镇镇长李永斌今年初从区委宣传部副部长的岗位上调任现职,切身体会到基层工作的不易。
从脱贫攻坚到平安建设,从植树造林到卫生整治,从便民服务到化解矛盾,乡镇工作繁琐而具体,李永斌每天被工作填得满满当当。在同《瞭望》新闻周刊记者两个多小时的交谈中,他的办公室被前来办事的群众和干部敲响了9次,采访不得不一次次被中断。而本应在上午9时吃的早饭,到下午1时还没有吃上,一碗面条早已放得冰凉,坨成一团。
按照陕西省的规定,作为镇政府主要负责人的李永斌每天都要住在镇上,只有周末才能回家,而繁忙的工作经常让周末化为泡影。最近,他想陪正在上高三的儿子吃一顿饭,却连续三个周末因为工作难以脱身而爽约。看着手机里儿子叮嘱自己注意休息的短信,李永斌内心既感动又愧疚。
高强度的工作只是基层干部生存状态的一个截面。待遇偏低、不被理解,令他们时刻感到“压力山大”。
丰原镇党政办主任董楠说,自己最怕被群众误解。“我们去村里调研,群众拉住我们不让走,问什么时候能把路修好。实际上,修路的报告我们早就打上去了,也不断向上级部门争取。但乡镇政府无钱无权,我们只能做到这些。可老百姓不这么认为,就觉得你是故意不好好为他们办事。”
“因为基层苦、基层难,所以招人难、留人更难。”一些基层干部无奈表示。在丰原镇政府,去年新进的6名年轻干部,已有3人调去了上级单位。
“如果让我重新选择一次,或许不会来这里。”在陕西中部某偏远县一政府部门工作近7年之后,高凯南(化名)吐露出这样的心声。
7年前,怀揣一腔热血,高凯南参加公务员考试来到基层工作。名校毕业的他迅速展示出优秀的工作能力,在多个岗位得到历练,受到领导和同事的欣赏和好评。但近年来,随着身边越来越多的同事以各种方式“上调”,他扎根基层的信心也开始动摇。
“单位有50多个编制,其中将近20人长期被上级机关借调。他们自己也不愿意回来,有的人后来就想方设法正式调走了。”高凯南说,之所以出现这般情形,一方面在于县级机关的工作环境不如上级部门,压力大、待遇低,“人心思走”。更重要的是,基层单位的上升空间狭窄,“透明天花板”很低。基层干部得跳进“大衙门”,才能换取更大的职业发展空间。
《瞭望》新闻周刊记者采访发现,担心工作环境艰苦、发展前景有限、事业平台较低,是许多报考者对基层岗位望而生畏的主因。而已经到基层工作的公务员,则期待能有更广阔的发展和流动空间。
“我们不怕在基层,怕的是没有上升通道,一辈子‘窝’在下面。”陕西咸阳一位基层干部如是说。
稳步落地的公务员职务职级并行制度等改革举措,正在逐渐将笼罩在基层干部头顶的“透明天花板”打破。在陕西省合阳县,过去50%的基层干部以科员身份退休。职务职级并行改革后,791人职级得到晋升,占全县公务员总数的36.25%,564人从科员升为副科级。根据测算,晋升职级的公务员平均每人每月增加收入300多元。
不过,对于尚未踏入公务员队伍的年轻报考者来说,每月数百元的收入增量尚不足以把他们吸引到基层。“希望建立一种能上能下的流动机制,一方面通过改善待遇吸引人才‘沉下去’,另一方面能有畅通的渠道,让优秀的人才可以‘浮上来’。”报名参加国考的西安高校应届毕业生马露露如是说。(记者陈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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