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独唱一等奖享受中考加5分的学生竟是众人皆知的唱歌“走调”者;版画、卡通画、篆刻等比赛获奖被列入加分项;平均每10名考生中就有近2人获加分……继辽宁、河南等地高考加分事件后,近期哈尔滨、北京等地的中考加分问题又成为公众关注热点。中考加分项目设置的依据何在?大面积加分对考试公平影响几何?半月谈记者近期在湖北、重庆等地进行了调查采访。
每10名考生中近2人加分
前不久,哈尔滨市公布了2014年中考加分情况。按照哈尔滨市教育局官网数据,2014年哈尔滨市中考共有军人子女、少数民族、专家子女、华侨子女、归侨子女、台湾省籍考生、体优生和艺术类等多个群体可享受加分政策,加分学生总数为826人,加分分值从2.5分到20分不等。
这一名单引发高度关注后,先是有近20名学生在公示后宣布放弃加分,接着又不断有人举报加分造假行为,哈尔滨市教育局随后宣布将严查加分造假问题,并将中考录取时间推后。
无独有偶,北京市2014年中考也因加分人数过多而遭受质疑。数据显示,2010年至2014年,北京中考报名人数由10.2万持续下降到8.9万,加分人数却从9000余人上升至15786人,占报考人数比例从8.9%升至17.7%,也就是说每10名考生里差不多有2人享受加分政策。
由于今年北京中考考题相对简单,每一分都可以拉开几十甚至上百人,一些考生家长担忧地表示,今年获得加分的考生如此之多,自己的孩子没有加分肯定要吃亏。“虽说现在成才的途径很多,但对于我们这些普通家庭来说,没有实力送孩子去读国外大学,考一个重点高中,上所国内的好大学是唯一的出路。”一位家长说。
“加分影响太大了,别说5分、20分,有时1分就能决定孩子是上普高还是重点高中。”武汉一位学生家长告诉记者,虽然武汉市中考加分的学生相对较少,但家长们还是很在意,毕竟重点中学考上名校的希望更大一些。
据统计,武汉市今年中考报考人数为6.24万,其中3681人享受各项优录照顾,中招将加10分至20分优录。相比往年,武汉今年中考新增了5个优录项目。按照新政策,西藏自治区军人子女,在飞行、潜艇、航天、涉核等高风险、高危害岗位工作的军人子女,中考升学成绩总分可享受加20分。作战部队(担负战备值班任务的师以下战斗部队)军人子女,驻国家确定的一类、二类艰苦边远地区和解放军总部划定的三类岛屿部队军人子女,以及平时获得二等功或者战时荣获三等功以上奖励的军人子女,可享受加10分优录。
项目繁多 标准不一
根据教育部2008年发布的《教育部办公厅关于进一步规范各地中考秩序的通知》,除按照法律法规和国家政策规定,对品学特别优秀学生、烈士子女等优抚对象以及华侨子女、港澳台学生、少数民族学生等实行加分(或降分录取)之外,对一些地方把招生与各种经济因素挂钩,作为招商引资、吸引人才措施的做法,要予以纠正,并及时向社会公布。
事实上,各地在政策的执行上往往有所取舍。记者梳理发现,全国31个省会城市均对少数民族考生进行了加分照顾,有29个城市对华侨、归侨子女给予加分优待,还有一些地方对农村独生子女家庭也实行了加分照顾。
在31个省会城市中,有13个对省级“三好学生”“优秀学生(团)干部”加分。一些教育界人士表示,此前有地区将市级三好学生也列入加分项目之列,后来因为反对声强烈,才逐步取消。
对于考生参加体育、艺术和科技类比赛获奖者,分别有13个、8个和15个城市予以加分认可,且大部分都对可加分的比赛、名次进行了明确规定。但这些领域的加分也恰恰是社会舆论关注的焦点。在此次引起家长强烈不满的哈尔滨中考加分事件中,有学生家长反映在2013年哈尔滨市中学生篮球比赛中,初中女子组出现两个第一名,而且每人都被加了5分!而对于版画、卡通画、篆刻比赛结果列入加分,有家长质疑,一个卡通画,有的学校初中组一等奖就有23人,二等奖8人,这种奖项含金量何在?
重庆市教委基础教育处处长邓沁泉说,设立中考加分的初衷,是促进学生发展特长以及按照法律规定给予特殊群体相应照顾。现在一些地方出现中考加分作假,主要是在操作当中出现了问题,原因在于权力没有得到相应的监督。对于改革中考加分制度,邓沁泉认为,关键是要建立起更合理的学生综合评价制度。
如何确保公平公正
种种问题的出现,引发了中考加分制度的存废之争。
部分专家特别是教育部门有关人士认为,中考加分制度虽然不完善,但代表了一种教育导向,比如对参加科技创新大赛、机器人大赛、模型比赛的优秀学生加分,就是引导培养学生的创新和实践精神,这也正是素质教育的核心,对于孩子未来的发展和国家创新实力的提升有重要意义。而对于少数民族学生、烈士子女的加分则属于一种补偿性公平。
对于这一观点,华中师范大学教育学院教授范先佐并不完全认同。他认为,加分“潜规则”等教育腐败现象不仅破坏了社会公平,而且影响了国家考试制度的权威性和公信力。
“初中学生有多少能写出真正的科技论文,又有多少创新发明在里面?”重庆市一所中学的班主任告诉记者,他班上一个学生今年获得了重庆科技创新大赛一等奖,中考时可加5分。但为了这个奖,这名学生常年参加专门的科技兴趣培训班,还曾到欧美参加夏令营,为的是结识一些国内顶尖的科技教师。一次夏令营的费用在2万元到10万元之间,加上培训班每学期3000元到1万元的费用,这显然不是普通家庭所能承受的。“科技创新与其说是考孩子,不如说是考家长。”这位班主任说。
有专家表示,当前地方对于中考加分项目、分值和范围的自由裁量权太大。在2008年的通知中,教育部明确提出,对符合国家规定的加分项目、分值和范围,要按照有关工作规则和相关规定,将其视作涉及公共利益和人民群众切身利益的重大公共服务事项,在深入调查研究的基础上,向社会公开征求意见,必要时应举行听证会。但当前无论是中考加分项的变化还是分值的调整,公众的意见鲜有参与其中。因此,如何让地方的自由裁量权得到合理约束,让中考加分吸纳各方意见和建议,成为当务之急。
同时,要清除权力寻租的土壤和暗箱操作的通道,加大对腐败行为的查处力度。专家建议,对于科技大赛、体育和艺术类比赛等,应全程录像,并对评奖结果和过程进行公示,审评环节实行评委匿名制和异地专家评审,制定更科学、更符合初中孩子身心发展阶段的评判标准,并尽可能将标准设计得易于客观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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