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盛昌是一家制鞋企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曾是耐克在深圳的主要代工厂,规模最大时达10万人之多。如今它偏居一隅,隐藏在一段年久失修的小路最深处,周围只有几处零散的小作坊。“盛昌曾是横岗地区知名的企业,除了耐克,盛昌也为其他跨国公司代工。”该厂安全生产负贵人沈先生介绍,“现在只能接到一些小品牌的零散订单,这在以前根本不会接。现在用工成本很高,熟练工的工资涨得更快。对我们来说,加薪是找死,不加薪是等死。现在耐克将代工企业逐步外迁,我们现在真是有心无力了。”就连盛昌对面卖奶茶的大娘都深切地感受到了这种变化,她说“这两年生意太难做了,一杯奶茶只卖到1块钱,在深圳这样的高消费城市,已经无法再便宜了,可是现在就是这1块钱的奶茶都不好卖了。”这样一家效益曾经很好的代工企业,现在雇员仅剩三四千人,正可谓“盛极而衰”。
全国何止成千上万个盛昌?“中国制造”曾经疯狂席卷全球,阿富汗人骑的自行车,越南人骑的摩托车,巴基斯坦小店里摆放的文具用品,美国人看的电视机和穿的衣服,欧洲人用的家电和玩具,都贴着“中国制造”的标签,中国一度成为了“世界工厂”。然而,中国的“世界工厂”名号只是“代工厂”的另一种说法。这些企业靠的仅是低技术含量和劳动密集型产业链。随着劳动力优势的逐渐丧失,一度曾把为世界品牌代工视为骄傲的工厂,现在不得不面临疲于维持状态,甚至走上破产的命运。中国的工业化发展似乎陷入了某种困境,靠廉价劳动力优势支撑起来的国家经济发展,如同竭泽而渔。
A市是长三角经济圈中一个重要的新兴工商城市,以制造业为主体,经济发达。近年,A市的制造业一样面临劳动力成本上升的制约因素,过去以代工制造为主导的发展模式越来越受到挑战。如何实现产业结构转型升级,A市探索在产品发展设计、研发和营销向两头延伸的同时,实施中间分离,在现代制造业中拓展现代服务业,既助推现代制造业进一步发展,也实现了产业整体转型升级。在A市,很多企业剥离主副业,实施二三产拓展分离。比如从玩具制造企业中,拓展分离出了玩具商贸有限公司,由其专门从事市场推广、品牌塑造和商品销售。剥离后,产品研发、品牌塑造、销售可以走上专业化、社会化和市场化发展的道路,实现做强做大的目标。通过转型升级,企业在发展过程中提升了自主创新的能力,逐渐塑造起自己的品牌,不再依附于代工模式,最终实现外资和民资、现代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两翼齐飞的局面。
发展经济就像开汽车一样,在直道上可以快一点,但如果要转90度或更大角度的弯,就必须要把速度降下来。不论是因为中国的人口红利正在逐渐消失之中,还是因为本身的发展需要,中国的制造业都亟待转型升级,在转型期,会出现像盛昌一样“盛极而衰”的企业,也会涌现出像A市这样的成功经验。
4.某大学的陈博士认为,劳动力短缺对于未来中国发展来说是个积极的信号。短缺的劳动力市场会使我们开始关注劳动力资源对于中国崛起梦想的重要性。只有当为这种稀缺的劳动力资源支付更高的报酬时,我们才会认识到人力资本投资的重要性,而技术创新也会随之绽放。他说,如今有的人在谈论中国屈崛起之际,总爱用那些以廉价劳动力堆积出来的GDP和羽翼渐丰的国际影响力作为他们的例证,这是一种认识的误区。他介绍到,世界银行资深经济学家杰里夫·萨克斯教授发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资源诅咒”现象:自然资源丰富的国家并没有获得想象中的高速经济增长,比如,拥有丰富资源的尼日利亚和委内瑞拉正经历着较低增长或者还在痛苦的经济增长中挣扎;而相反的是,韩国、新加坡和瑞士等自然资源相对匮乏的国家,经济却表现出异常的稳定性和持续性。现在来看,拥有丰富石油资源的俄罗斯也已陷入“石油诅咒”的陷阱之中。究其原因,就在于这些顺取逆守的资本家在获得原始资本积累之后,非但没有像新自由主义者所期望的那样,向社会支付再生产所需要的市场价格,反而利用与地方政府以及其他政治力量的强大勾结,向工人支付低于再生产所需的低工资,以更低的价格继续获得大片优良的自然资源。陈博士说:“我并不担心处于发展轨道的中国会像俄罗斯那样陷入‘石油诅咒’陷阱,但是非常担忧会陷入‘人口诅咒’的陷阱。”目前中国制造业如若不应对得当,极有可能沦为建立在沙子上的王国,难以经受真正的风雨洗礼。
早在1999年,学者冯艾盟就指出制造业是未来经济繁荣的关键,他认为,与先进的服务业相比,制造业所能创造的就业岗位组合要好得多——每个人都能从制造业中获得工作,从蓝领工人到工程师、科学家,乃至顶级高管。先进的制造商可以积累大量秘密的生产诀窍,这些诀窍要通过一代又一代人“从做中学”,拥有过些诀窍能避免其受到来自于拥有廉价劳动力的海外竞争对手的威胁。按单位产能,制造业公司的出口能力比服务业公司强大近10倍。制造业的出口能力之所以表现优异,是因为制造业产品在整个世界范围内的出售几乎不会遇到适应性的问题,而服务业产品如电脑软件,需要付出高昂的代价,才能满足海外市场上不同的文化需求。
在战后经济复兴的过程中,日本政府制定了“产业合理化计划”,把综合机械加工、冶金和化工等制造业作为发展出口的主力产业。早在1958年,日本就制定了职业训练法,重视劳动力素质和职业教育的做法一直延续至今。正是日本的制造业中有一大批以技术为自豪的劳动者,使许多日本产品精致异常,日本产品形深入人心,制造业不断得以发展。进入20世纪80年代,日本企业开始进军欧美市场,在当地成立公司,当地采购、当地生产。1985年以后,日元急剧升值,日本产品的价格竞争力相对下降,为降低生产成本,出口企业纷纷将工厂迁往人工费低廉的亚洲各国,随着制造业基地对外转移,引起国内制造业的萎缩,出现了所谓“产业空洞化”现象,日本国内看似继续引领研发,却离工厂越来越远,创造力越来越弱,日本的有识之士惊呼“我们正处于空前的空心化危机中”。
“德国制造”125年的历史就像一个童话,它是德国在“二战”后崛起的密码,世界金融危机中挺立不倒的依靠,欧债危机中仍“一枝独秀”的答案。100多年中,任何一件“德国制造”产品都像一块热气腾腾的蛋糕,受到各国的欢迎。当美英等西方国家纷纷把制造业向发展中国家外包,自己转向来钱更容易的金融业时,德国仍将主要精力放在制造业产品质量与技术水平的提高上。正是这种制造业立国的发展战略,不仅让德国保持了较高的就业率,促进了德国科技创新能力的不断提高,也使得德国具备了抵御金融危机冲击的坚实产业基础。美国《新闻周刊》曾在题为“众厂之厂”的文章中感叹:德国制造之所以称霸世界,是因为德国人能把普通的金属敲打成震惊世界的科技奇迹。有专家认为,德国的制造业与美英制造业最大的不同,在于德国重视以人为主导的生产,而美英重视资本为主导的生产。在金融危机期间,美英国家的制造业部门大量裁员,而德国政府通过政府扶持和补贴等手段,尽量维持制造业就业稳定。因为资本没有思想,人才有,工程师一旦被解雇就再难重返岗位了,这是危机过后德国的研发密集型制造业能迅速恢复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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