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青年报》最近刊发一名三年级小学生妈妈的文章《教改不能预设孩子背后是全职妈妈》,文章感叹“现在的学校教育是在逼着其中一个家长辞职回家”。报纸配发评论指出“我们有一些教育改革,实施前并未进行深入的田野调查和周密论证,而是由一些专家、官员闭门造车,以西方特别是美国教育为样板设计出改革方案,有些改革措施理论上可行、也有针对性,却不接中国的地气,实施下来就成了南橘北枳,最后不了了之。这种脱离实际的教改,虽然是出于一片好心,有时却不得民心。”(《中国青年报》4月1日)
舆论认为,目前的“教改”都是以美国教育为“样板”设计出来的,比如,学生下午两三点就放学,回家不布置作业等等,但我国现在没有完备的校车系统、没有那么多全职妈妈,学生升学压力又沉重,因此水土不服。而其实,这些“教改”只是与美国教育“形似”,而教改最重要的是借鉴他国先进的教育管理制度、教育评价制度和办学制度。不在教育管理制度、评价体系上进行根本改革,却在原来的制度上嫁接上一些国外教育的概念,这才是出现“南橘北枳”的根源所在。
比如,美国实行学区制,学区建有学区教育委员会,负责制订学区教育发展战略,每所学校内有教师委员会和家长委员会,家长委员会有权参与学校办学管理、监督、评价,甚至可罢免不称职的学校校长,决定公办学校是否关闭。学校的很多与学生利益相关的政策,都是由社区教育委员会、家长委员会共同审议、制定的,因此,在制定政策时,必须充分听取各方意见,并将意见纳入决策。
可是,我国的教育管理、 决策,却是由行政部门主导,没有社区教育委员会,家长委员会就是有,也发挥不了多大作用——近年来,我国中小学也在成立家长委员会,可家长委员会既不是民主选举产生,也不独立发挥作用,与美国学校的家长委员会的功能是很不相同的。于是,决策不乏拍脑袋之举。
像下午三点放学,取消学校晚托班,就是十分典型的行政决策。概念与国外相似,可实质却大相径庭。学生放学后的晚托班,以前一直被质疑为乱收费和补课,因此,政府部门一刀切取消,也给很多家庭带来麻烦。这在民主决策中,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如果大多数家长希望学校保留晚托班,那么,学校就应该保留晚托班,对于保留的晚托班,老师的加班费,可由财政埋单,这也就解决了以前晚托班的乱收费问题,另外,晚托班给学生设计的活动,也可在家长参与管理、监督中,确定为发展学生的兴趣,防止利用晚托班给学生补课。从去年起,我国一些地方恢复了晚托班,采取的就是政府财政埋单,家长委员会参与管理、监督的办法。
类似的只有其形而无神的“教改”,还有很多。诸如义务教育教师实行轮换制,这也是借鉴发达国家的做法,可是,我们只借鉴了轮换,却没有借鉴实行轮换的最基本制度——国家教育公务员制和教师同行评价机制。国家教育公务员制,是把义务教育教师纳入公务员管理,因此作为教育公务员,教师在享有待遇的同时,必须履行轮换的责任,而且,由于教师薪酬标准相同,且乡村教师收入高于城市地区,因此,轮换也能建立起长效机制。教师同行评价,是用教育标准对教师的教学能力、教育贡献进行评价,不受行政因素影响,在我国进行教师轮换时,一些地方教育部门、学校把轮换到边缘、薄弱地区、学校作为惩罚“不听话”教师的一种手段,把轮换变“流放”,这显然背离了轮换的初衷。
教改,最根本的在于改革教育管理制度、评价制度,制度不进行改革,只是在原有制度框架中,移入一些国外“先进概念”,是很容易发生变异的。包括高等教育,在目前的办学制度下,引进海外优秀人才、教材和课程,都可能被行政化和功利化的教育扭曲。社会舆论和家长对此要有清晰的认识,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进而努力推进实质性的教改。现代化的教育,需要的不只是现代化的概念,而是现代办学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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