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国家公务员考试：建筑文化亟须去殖民化

　　10月15日，习近平出席文艺工作座谈会并发表长篇讲话，讲话中强调不要搞“奇奇怪怪的建筑”。围绕这一话题，媒体或者梳理中国的怪异建筑，或者批评干预建筑设计的官员，或者讽刺建筑理念有问题。 这些讨论都各有价值，但个人认为，建筑殖民文化的倾向才是最需要警惕的。

　　建筑风格绝非只是造型艺术问题，也牵涉地域文化问题，还波及社会文化心理问题，更关乎政治教化问题。但建筑意识形态似乎是大陆最缺乏戒备的领域，奇、大、怪的另类建筑已经或仍在蔓延。建筑殖民运动几乎在人们不假思索的瞬间就席卷城市所有工地。

　　西式建筑的蔓延，以及乡村的迅速消解，切断了中国都市人类与传统文明的时空联系，城市弥漫着失乐园的伤感与浓浓的乡愁。

　　建筑能统一大众的心

　　要弄清楚建筑殖民的命题是否成立，了解建筑的意识形态作用是必要的前提。对绝大部分公众而言，建筑似乎只是生活、工作、娱乐的空间场所，至于蕴藏其中的宣传教化作用则不甚明了。

　　中国画家和作家丰子恺谈建筑时，开篇也援引美国揭黑小说家辛克莱名言称，“一切艺术都是宣传”。丰子恺随后判定，“艺术之中，为社会政策宣传最有力的，要算建筑。因为建筑具有三种利于宣传的特性，为别的艺术所没有的。”丰子恺总结建筑的三大宣传特性为：第一，建筑美术品的形状最庞大，且日日可见;第二，建筑与人生社会关系最为密切;第三，建筑的亲和力比其他艺术特别强，最能统一大众的心。

　　乔纳森•格兰西是英国皇家建筑师协会的荣誉院士，也是《卫报》(The Guardian)建筑与设计栏目的编辑人。乔纳森深刻简练地揭示现代建筑与意识形态之间的关系，“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结束标志着建筑经历了巨大的变革。在前苏联、法西斯意大利和纳粹德国，新建起来的集权政治制度将建筑视为一种三维宣传材料，一根文化大棒。社会主义政府也在国家及地方层面上运用现代派建筑来反对以意大利、德国为代表的新古典主义和以约瑟夫•斯大林统治下的前苏联为代表的社会现实主义。随着欧洲政坛分化为激烈对立的左右两大阵营，建筑风格也随之产生了分化，这些建筑风格漂洋过海，在欧洲帝国统治下的世界其他许多地区广泛传播开来。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美国接过了建筑领域的大旗，随之而来的新的密斯风格(Miesian Style)就成为一种代表集团资本主义的民主建筑形式。在世界范围内，所有其他风格的变化，无论它们多么令人眼花缭乱，也只能充当这一主流建筑文化的配角。”

　　建筑足以感化人心，如百姓看见九重城阙会慑服，信徒看见巍峨庙宇会肃然，高暗示皇帝的权威，黄色暗示宗教的庄严等。西方教堂建筑以“高”和“尖”为特色，其中哥特式最盛，就是要以高耸入云的尖顶形式，在心理上起到引导人类灵魂升入天堂的暗喻作用。

　　对建筑的意识形态作用备为关注的统治者也不乏其人。1960年，温斯顿•丘吉尔会见《时代周刊》记者时曾说过一句话，“We shape our buildings;thereafter they shape us.”意思是，我们塑造建筑，建筑反过来塑造我们。

　　而深受希特勒宠爱的法西斯建筑师阿尔贝特•施佩尔(Albert Speer)是纳粹帝国第二号人物，他热衷于建设城市和建筑来炫耀纳粹帝国的荣华，这类建筑只能是将人类变得极其渺小，最终麻痹人类，破灭人类。

　　1988年的“蛇口风波”，是深圳特区早期开放过程中引起极大震动的事件，其中一个细节就佐证建筑在感化人心方面的作用。蛇口青年拒绝“淘金者”名称被污名化，并且现场向专家发难，直接表示对口号式的政治宣传很反感。其中一名青年说，“报上的那些宣传我们非常反感。说什么深圳走的是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其实有什么中国特色?深圳的特色就是外国的特色!它的建筑，它的街道，它的城市构造，它的企业经营方式，完全和外国的一样。”

　　因此，尽管建筑的意识形态作用毋庸置疑，但毫无疑问，大陆建筑意识形态成为最薄弱的区域，随西式建筑裹挟而来的，不仅是混凝土材料本身，也有随建筑风格而来的意识形态。建筑殖民运动在资本力量的扩张下迅速占据城市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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