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者报》 肖妤倩
尽管很多人对高风险高收益的期货交易既爱且恨,但却有一个人坚定地充当着期货布道者的角色,虽然他自己也曾两次因鸡蛋期货交易而濒临破产。
这个人就是芝加哥商业交易所(CME)名誉主席利奥?梅拉梅德(Leo Melamed),在国内推出股指期货的呼声再次高涨之际,这位率先提出股票指数期货的“全球金融期货之父”11月下旬来到北京,并在中南海紫光阁受到了国务院副总理王岐山的接见。
在这位将CME从美国二流农产品期货市场,发展成为全球金融期货市场领跑者的“舵手”看来,股指期货等交易品种恰是危机中最好的避险工具,目前中国已经具备了推出股指期货的条件,2010年沪深300期货将会上市,之后货币期货、利率期货也将接踵而来。中国期货市场将迈入一个新时代。
一路看多股指期货
梅拉梅德似乎深谙中国股市之道,在不久前中国媒体的一次采访中,他很慎重的说,“无论从交易所系统建设还是相关配套法规准备方面,中国都已完全具备了推出股指期货的条件,各方面已经为沪深300股票指数期货在中金所交易做好了准备,预计股指期货将在明年推出。就中金公司而言,他们不管在系统上还是结算上都完全做好了准备,如果能尽快推出股指期货,下一步就可以做其他金融产品。”
尽管北京的冬天透着丝丝凉意,但是梅拉梅德11月下旬的这席话却让市场跟着“热血沸腾”。美尔雅、弘业股份、中国中期、厦门国贸、中大股份等期货个股在股指期货的概念下,出现不同程度的上涨。
北京之行之后,他又马上受邀来到中国台湾,并再一次肯定了中国发展,“中国大陆资本市场发展速度很快,预期未来一年内,股指期货就会上市,之后货币期货、利率期货将会接踵而来,人民币就会跟着浮动化,但这非一蹴而就。”
在他看来,由于目前中国股票现货市场上没有卖空机制,股指期货的推出可以使投资者有另一个渠道来规避风险,特别是对于大的投资者而言。“我一直觉得,期货市场是不可能被操纵的,操纵行为只能发生在现货市场上,这也被30多年的金融期货交易历史证明了。”
梅拉梅德的第一直觉告诉他,“股指期货不是危机的罪魁祸首”,而是现货市场的逻辑使然,充当信使角色的股指期货并没有错,它只是更早地传递现货市场的消息,并成功预测市场的问题。
而且,在最近的一次金融危机中,期货市场并没有遇到危机,相反,股指期货等交易品种倒是成为了投资者躲过此劫的“战略性”金融避险工具。
梅拉梅德认为,在股市、货币市场现在的水平下推出股指期货,有助于这些市场的稳定。他解释道,“在此之前,世界股市包括中国股市都存在着很大的泡沫,很显然在那时价格已经远远偏离了价值,不管是在美国还是在中国。现在泡沫破裂了,各国股市都经历了巨幅下跌,所以现在是推出股指期货的好时机。”
从“跑单员”入门
1932年,梅拉梅德出生在波兰别列斯多克的一个犹太家庭,9岁时,二战的爆发让波兰瞬间沦陷,他们一家也开始了流亡生涯。
正是在流亡日子里的境遇,为梅拉梅德日后的商品交易生涯造就了良好的心理因素。正如他所说,“早年的生活经历让我知道如何冒险,如何在边缘生存,如何适应变化,如何了解别人,还有学会如何绕过障碍。”在18个月的时间里,他们像“好莱坞电影”里的片段一样,一路逃亡,从波兰到立陶宛、俄罗斯,又从日本拿到去美国的签证。
当梅拉梅德的父母受到芝加哥学校的邀请担任终身意第绪语教师时,他们奔赴芝加哥,在那里开始了新的生活。
从小学到中学,直到在法律学院读大学,芝加哥看着这位波兰小子逐渐成长。大学期间,正巧《芝加哥报》登载了一则律师事务所的招聘启事,梅里尔?林奇?皮尔斯菲纳和比恩公司(美林公司全称)正在寻找一名“跑单员”,而对跑单员还一知半解的梅里美德却以为,这家历史悠久的律师事务所在找一名往法院“跑腿”的法律事务员。
就这样,他阴差阳错地入选,走进芝加哥商业交易所(CME)的交易池,那些“事务员”们正像兔子一样在场内飞奔,将买卖指令递给交易池里的经纪商。虽然看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这一切已经深深俘虏了他的心,用他的话说就是“无论如何,在那片场地上有一种生命的力量,既神奇又激动人心”。
在那里,他投身西格尔(时任交易所理事长、美林场内经纪商主管)门下,着迷于鸡蛋和洋葱交易的“浪漫史”,着迷于买卖合约的公开喊价,更着迷于充满金钱和博弈竞技场上的众生相。那里就像一组一组地抓拍镜头。正因为此,梅拉梅德和商品交易结下了不解之缘。
两次因交易鸡蛋而濒临破产
在芝加哥商业交易所最初的六个月里,他一直把这里当做从法律学校毕业的一种途径,像海绵吸水一样吸收着这里的点点滴滴。当梅拉梅德进入大学的最后一个学年时,他也不知不觉在CME工作了15个月,已经从一个连“跑腿员”都不知为何物的人成长为一个肩负要职的电话员,但这还远远不能满足他渴望成为一名会员的要求。
于是,他把橄榄枝伸向了父亲,希望父亲能为他垫付3000美元的席位费,这在当时绝对不是小数目,相当于全家一半的积蓄。在参观CME之后,他父亲便把这笔不菲的金额交给了儿子。
更令人玩味的是,他上午在交易所小试牛刀,下午仍继续学校的法律课程,竟然获得了学业和经济上的双重收获,转眼便在交易池获得12000美元的收益。看得出来,梅拉梅德完全具有在商品交易上的天资,而且这种天资无法被法律的框架所埋没。
步入社会后,除了合伙开一家律师事务所之外,他还兼职期货交易,但是那段时期,梅拉梅德的上空却充满了阴霾的空气。他是一个“爱走极端的人”,要么全部卖出,要么全部买进,所以也听不进朋友所谓的“套利”交易,这样不仅导致交易情况变糟,甚至两次因为交易鸡蛋而濒临破产。
尽管在随后的五年中,他仍然扮演着一个律师兼交易员的角色,但是此刻,他已经严重意识到律师和交易员的矛盾,“如果去法庭参加听证会,就没办法盯住市场,感知其运动趋势。”不过只要是在交易所,他就会尽可能从高手中学到交易精髓。
不仅如此,1967年从以色列和埃及间爆发战争之日时的教训更叫他难忘,当日猪肉和猪腩合约的价格迅速攀升至最大,当交易员们都期望着能以最高限价买入合约时,正在大量卖空的交易员嘶声力竭的喊道,“你们难道不明白,无论是阿拉伯人还是犹太人都不吃猪肉”。梅拉梅德也从此事中学到,“情感往往比事实更重要,永远都不要迷信交易。”
即便能学到这些高招,但当时芝加哥商业交易所充斥的一些问题,即使是再有经验的交易员也会“吃闷亏”,更何况是入行不深的梅拉梅德。在弗里德曼执掌主席之际,曾利用鸡蛋上涨的内部消息,以个人名义买下所有合约,看着鸡蛋市场的涨停板而坐收渔利,用不道德的行为换取收益。
此后,CME更是在洋葱灾难中风雨飘摇,那时洋葱农场主没有以可获利的价格进行套期保值,当洋葱价格泡沫破灭之际,竟然开着拖拉机找国会“讨个公道”,就这样,1958年,CME被禁止洋葱交易,只剩下一个交易品种的CME已经是举步维艰。而梅拉梅德却从这场“战乱”中窥视到CME的隐匿之处,包括它的历史、遗产、强项和弱项,更从一帮在鸡蛋和洋葱中成长起来的“交易客”身上,学到了摒弃自满情绪的法宝。
这颗彻底地沉浸在CME政治框架中“棋子”一直沉默到1965年,终于全职交易的诱惑下,将律师行当抛到脑后,一门心思地开始了如鱼得水的交易员生涯。梅拉梅德很深刻的洞悉这件生命中重要的抉择,“我很清楚的知道,士兵初出茅庐时不是从将军做起,我也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前线的战士将帮助士兵提高军衔,我已经严阵以待,准备迎接下一次交锋。”
开创期货新时代
1967年1月,梅拉梅德以所有候选人中的最高票数入选理事会,他并非当权派的亲戚子女,新纪元的第一季春风终于从交易所门前吹过。1969年,梅拉梅德坐上了理事长这把交椅,并决定为CME所遭受的危机管理综合症找出良药,于是对自己设定了三个目标:重写并更新CME章程;打击那些试图操纵市场的交易员来改变形象;通过创建新市场来使交易所多元化。
他希望CME不仅是工作的地方,而且是一个人们可以爱戴的地方,“我把自己看作在舞台上表演戏剧中的主角;同时我在导演着场景,走上前靠近看看,然后后退几步看看效果,力图琢磨出我角色的深度和感情。”
在管理上,他更是秉承了在交易上受到的教训“在发生错误时,一个好的交易员必须敢于承认错误,学会了摒弃自满情绪,管理也是一样”。在梅拉梅德上任之后,他从交易规则到部门重组,再到改善公共关系等等方面,大刀阔斧地让CME从睡眼惺忪的“蓬头稚子”转型成活跃的“人丁”。这些变化足以突显一种人性化交易所的起步。
而在市场的创新上,梅拉梅德也是一个很懂得把握机遇的人,当他发现标志着以固定汇率为基础的“布雷顿森林体系”开始出现裂痕时,就从中嗅出了“商机”,一旦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CME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打入货币交易市场这块空白。这种想法也是机遇对期货高角度的认知水平,在他来看,期货交易所应该看做一个合约竞争生存的生态系统,期货合约不能竞争或者找到一个缝隙市场就会像物种一样消失,或者被另一物种所取代。
1972年5月,国际货币市场(IMM)终于浮出水面,并引入不同种类的金融交易手段,1982年又创造性地提出股票指数期货,一个又一个成功的创新将CME推上世界金融期货交易中心的舞台。
在“利奥?梅拉梅德”时代,他领导了芝加哥商业交易所25年,而现在,仍然没有停止在这个行业中游走的脚步。正如美国期货协会总裁约翰?丹姆嘉德曾说过,“没有利奥,就没有金融期货行业,这几乎算不得夸张之词。”